提问：朱红军 安徽财经大学校长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协工作会议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引用了马克思、恩格斯的一段话：“民主是什么呢？它必须具备一定的意义，否则它就不能存在。因此全部问题在于确定民主的真正意义。”请问，我们该如何理解这段话的内涵？

解读：黄相怀 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员

“民主是什么呢？它必须具备一定的意义，否则它就不能存在。因此全部问题在于确定民主的真正意义。”这句内涵深刻的话出自马克思和恩格斯《〈新莱茵报·政治经济评论〉第4期上发表的书评》。站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立场上，循着习近平总书记对这句话的引用所要传达的意涵来思考，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民主的重要论述为指引，我们可以说，这句话道出了共产党人关于民主的基本态度，这就是：循名责实、名实相符。

以批判性眼光看待西式民主的实质

就人类民主政治的传统而言，西方的历史和文化向人类政治文明贡献了较多的实践探索和思想资源。特别是近现代以来，以英国、法国、美国等国家资产阶级革命和政权建设为代表，西方世界较早也较多地向人类贡献了民主政治的现代智慧。英国的洛克、法国的孟德斯鸠、美国的联邦党人等的著作，就是其典型代表。以民主政治为核心的政治制度安排，在助推西方国家取得实现现代化的领先地位的同时，也的确在推动人类政治发展进步上起到了引领作用。如今，一个国家和地区发展与探索民主政治，都不能够忽视西方国家历史和文化中所包含的思想资源与制度资源。

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看来，尽管“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但其民主政治存在着“先天不足”。所谓“先天不足”指的是，资产阶级民主本质上是资产阶级的民主，也就是说，是为着维护资产阶级统治地位、维护资产阶级整体利益而服务的民主。对此，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口头上标榜是民主阶级，而实际上并不想成为民主阶级，它承认原则的正确性，但是从来不在实践中实现这种原则，法国真正的‘宪法’不应当在我们所叙述的文件中寻找，而应当在根据这个文件通过的我们已经向读者简要地介绍过的组织法中寻找。”列宁指出：“凡是存在着土地和生产资料的私有制、资本占统治地位的国家，不管怎样民主，都是资本主义国家，都是资本家用来控制工人阶级和贫苦农民的机器。至于普选权、立宪会议和议会，那不过是形式，不过是一种空头支票，丝毫也不能改变事情的实质。”可以看出，经典作家对于资产阶级民主的揭示，遵循的就是“循名责实、名实相符”的原则，强调其形式上的华丽辞藻难以掩盖其实质上的缺陷。也正是遵循经典作家指明的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需要解决的问题的”，“如果人民只有在投票时被唤醒、投票后就进入休眠期，只有竞选时聆听天花乱坠的口号、竞选后就毫无发言权，只有拉票时受宠、选举后就被冷落，这样的民主不是真正的民主”。

创造性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伟大理念

恪守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基本原理，基于国际共运史上的深刻教训，中国共产党人深刻认识到民主对于社会主义的极端重要性，强调“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特别是基于对民主政治发展规律认识的深化，2019年11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上海市长宁区虹桥街道考察时进一步拓展了对人民民主的认识，提出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大理念：“我们走的是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民主”。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对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念不断丰富发展，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他强调，“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把“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纳入“十个明确”之中；党的二十大明确将“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写入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提出到2035年“全过程人民民主制度更加健全”。全过程人民民主重大理念的提出，就其理论创造的方法论实质而言，乃是遵循的“确定民主的真正意义”的原则，也就是“循名责实、名实相符”的原则。进言之，之所以我们得出其“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的科学判断，乃是因为这一民主形态“不仅有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有完整的参与实践”，“实现了过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国家意志相统一”。

那么，是不是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就足以使得我们在民主政治上就此满足、止步不前呢？当然不是。我们的事业发展没有止境，我们的民主政治发展也没有止境。“循名责实、名实相符”原则告诉我们，全过程人民民主作为一个重大理念，既是重大判断也是重大要求。因此，面向新时代新征程，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我们要继续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建设，把人民当家作主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党治国理政的政策措施上来，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党和国家机关各个方面各个层级工作上来，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工作上来。”面向未来，在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上，中国共产党人还要继续坚定不移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进一步推动全过程人民民主内涵更丰富、覆盖更广泛、制度更完善、成效更显著，更好凝聚起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磅礴力量。

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发展中国家的民主政治实践

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民主问题是实现现代化的中心问题之一。如果这个问题思考不清、解决不好，会对本国的现代化带来灾难性影响，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为诸多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实践所证明。但是，纵观长期以来尤其是二战以来发展中国家的民主政治实践，在这个问题上解决得非常好的国家并不多。其中一个显著的因素，就是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民主政治深受西方民主价值观及其政治制度的影响，而忽视了将民主的真谛与本国的历史、文化和国情有机结合。二战以来尤其是21世纪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不遗余力地向发展中国家推销西式民主，甚至以武力手段强迫这些国家接受西方的那一套民主政治体制机制，从而造成的危害遗患无穷。在东欧、西亚、北非等地区，许多国家被强行植入西式民主，所造成的后果是灾难性的，甚至是不可逆转的。

造成这样的后果，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忽视了这样一个原理：民主要想在一个国家扎根并切实发挥其对国家发展与治理的有益作用，必须与这个国家的历史、文化和国情有机结合起来。而这个原理背后的底层逻辑，当然就是“循名责实、名实相符”。民主是一个伟大的名词，但如果它不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就要探索其发挥作用的实践机理，而不能够形而上地固守所谓的某些“普世价值”。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设计和发展国家政治制度，必须注重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形式和内容有机统一。要坚持从国情出发、从实际出发，既要把握长期形成的历史传承，又要把握走过的发展道路、积累的政治经验、形成的政治原则，还要把握现实要求、着眼解决现实问题，不能割断历史，不能想象突然就搬来一座政治制度上的‘飞来峰’。”正因为如此，中国倡导并坚守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摆脱一些国家所持意识形态的偏见，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鼓励广大发展中国家自主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民主政治发展道路。